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。
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
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。
窈窕淑女,寤寐求之。
求之不得,寤寐思服。
悠哉悠哉,辗转反侧。
参差荇菜,左右采之。
窈窕淑女,琴瑟友之。
参差荇菜,左右芼之。
窈窕淑女,钟鼓乐之。
《风·周南·关雎》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《诗经》中的第一首诗,是叙述君子追求贤惠美女过程的一首诗。表面上看这首诗有五节,严格的说这首诗一共是四节。第一节开篇是告诉人们有这样一件事儿。第二节是告诉人们君子被一个贤惠的美女迷住了。第三节和第四节是君子追求贤惠美女的过程。
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实际分别是两个主谓句。“风雅颂,赋比兴”是诗经的六艺。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”是起兴,当然也是通过描述来比,来状物,状所咏之事。表达的意思是,“在河中的沙洲上有关关叫的雎鸠”,这句话中间加了逗号,是为了读起来方便,后面也是这样的情况。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”并没有交代有几只雎鸠, 但雎鸠鸣叫正是为了招呼同伴。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是通过起兴引出来的,这也是一句话,意思是“贤惠的美女是君子的好配偶”。“逑”是配偶的意思。这句话表达了整首诗的主题。这也是后面君子一系列表现的充分理由。
“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;窈窕淑女,寤寐求之”,这两句前一句是“比”也是“兴”,后一句是叙述当前之事。“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”是说“长短不齐的荇菜在水中向左飘动着向右飘动着”,言外之意就是“采集荇菜就要左采一把,右采一把”。其实荇菜是不会游动的,它是在水流冲击下动起来的。“窈窕淑女,寤寐求之”“寤寐”包括“醒着和睡觉”,就是“无时不刻”,“寤寐求之”就是“日思夜想追求她”。“窈窕淑女寤寐求之”也是完整的一句话,意思是“贤惠的美女我日夜想认识她”,因为此时贤惠的美女还没有对君子青睐,所以对“求”,我只能解释成“认识”。“求之不得,寤寐思服。悠哉悠哉,辗转反侧”这两句可以算单独的一节,也可以说是“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。窈窕淑女,寤寐求之”的继续。“求之不得,寤寐思服”就是“追求她不成功就想着怎样让她顺从了我”的意思。“思服”这两个字很有门道。“思”是“想”的意思;“服”是“顺从”的意思,也可以是“使……顺从”的意思。那么究竟是君子要顺从贤惠的美女呢还是让贤惠的美女顺从君子呢?当然是君子先顺着贤惠美女的心意去“求”,以此征服贤惠的美女,使贤惠的美女顺从自己,遂了心愿。为了“思服”,君子“悠哉悠哉,辗转反侧”。“悠哉悠哉”可不是“闲适”的意思,而是“久久地久久地”这个意思。悠,久也。“辗转反侧”就是“翻来覆去睡不着”。“悠哉悠哉,辗转反侧”是无主句,“悠哉悠哉”是状语。从这四句话32个字看,此时的君子大抵还没有采取行动,只是在“思服”。
接下来就是具体的行动和结果了。
“参差荇菜,左右采之;窈窕淑女,琴瑟友之”实际上还是两句话,前一句是比兴,后一句是叙述具体的行动。“参差荇菜,左右采之”,应了我前面说的“采集荇菜就要左采一把,右采一把”这句话。但这个“左右采之”绝不是“左薅一把右薅一把”“先追求这个再追求那个”的意思,而是左思右想,是“辗转反侧”“思服”的延续。“窈窕淑女,琴瑟友之”是付诸的具体行动。“琴瑟”是名词作状语,是“用琴瑟”“用弹奏琴瑟的方式”。“友”是动词,是“结交”的意思,是“与……结交”的意思。“琴瑟友之”就是“用琴瑟结交她”,是投其所好,看起来这位贤惠的美女,对音乐还情有所钟,所以君子采取了这一对策。“琴瑟友之”有没有结果呢?
“参差荇菜,左右芼之,窈窕淑女,钟鼓乐之”是“琴瑟友之”同步、延续和升级,也是最终的结果。“芼”的意思和“采”的意思差不多,是“摘取”“拔取”“抓取”的意思。看到这个字,我想到了在树上采摘收获成熟的果实。“钟鼓”是名词用作动词,是“撞钟击鼓”的意思,这是当时演奏音乐不可或缺的成分。放在诗里,用今天的话来就相当于“敲锣打鼓”的意思。“钟鼓”可以伴随着“琴瑟”,“琴瑟”配合上“钟鼓”演奏起来才叫圆满。“乐”是动词的使动用法,“让……快乐”的意思。“钟鼓乐之”就是“撞着钟敲着鼓让她快乐”。当然我们也可以想象这样的场面,敲锣打鼓迎娶着贤惠的美女。
至此,《关雎》的两条线“比兴”和实线都完成了整个过程:
荇菜:流之—釆之—芼之
淑女:求之—友之—乐之
这里得说一说这个“乐”字,我们知道这个字有“欢乐”的“乐(lè)”“音乐”的“乐(yuè)”还有“乐山乐水”的“乐(yào)”,而在“钟鼓乐之”中,“乐”原本是读(lào)的。也就是说,“乐”在古音中为了押韵读音是多样的。当然我们知道有这回事儿就行了,直接将“乐”读作“lè”即可。
“钟鼓乐之”可以说是圆满的结局,君子终于收获了爱情的成果。
孔子曾经说过“《诗》三百,一言以蔽之,曰思无邪”。《关雎》是诗经的第一篇,表达的是君子追求爱情的过程,情感既含蓄又真挚,成为千古吟唱的佳作。
下面把这首诗用现代语言通释一遍:
雎鸠关关鸣叫在河中的沙洲,
美丽贤惠的姑娘是君子最好的配偶。
长短不齐的荇菜向左向右漂流,
美丽贤惠的姑娘君子梦寐以求。
追求不到就想办法把她征服,
思考了许久把自己搞得迷迷糊糊。
长短不齐的荇菜左采一把右采一把,
君子弹奏着琴瑟与美丽贤惠的姑娘交上了朋友。
长短不齐的荇菜左薅一把右薅一把,
君子撞钟敲鼓与美丽贤惠的姑娘一起快乐。
最后再说一说《关雎》这首诗中的连绵词。连绵词是中国语言的一种特殊形式,他属于单纯词范畴。单纯词是不可拆分的,拆分了就不能表达意义。关雎中的连绵词有四个,“雎鸠”“窈窕”“参差”“辗转”。其中“雎鸠”“参差”是双声连绵词,“雎鸠”两个字的声母都是“j”,“参差”两个字的声母都是“c”。“窈窕”是叠韵连绵词,两个字的韵母都是“iɑo”。“辗转”既是双声又是叠韵,声母都是“zh”,韵尾都是“ɑn”。至于“寤寐”“琴瑟”,是并列式合成词。